2013年,陕西富平的董珊珊生下一名男婴。产科副主任张淑侠称该男婴严重畸形,且患有不治之症,劝家属趁早放弃治疗。
丈夫来国峰悲痛万分,万般无奈下决定放弃,并委托张淑侠找人处理掉孩子。
过了两天,来家人后知后觉,找张淑侠要孩子,并称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”。
张淑侠交不出孩子,坚称早已被人处理掉了。
哪知不久后,警方竟在河南省内黄县找到一名健全的男婴,他正是董珊珊尚未谋面的儿子。
董珊珊的儿子
消失
2013年7月15日,即将临产的董珊珊和丈夫来国峰,赶到当地妇幼保健院办理住院手续。
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宝宝,他们既兴奋又期待,不知道宝宝是个贴心的“小棉袄”,还是个厚实的“军大衣”。虽然已有一个女儿,可谓“经验丰富”,他们心里却仍然七上八下,唯恐生产过程不顺利。
来国峰夫妇
产科副主任张淑侠与董珊珊的公公是小学同学,受老同学之托,她热情地接待了小夫妻,还拍胸脯说一切放心。
听了主任的话,董珊珊夫妻俩相视一笑,心里的石头落了地。
第二天傍晚,董珊珊被推进产房。不久后,张淑侠走了出来,面色凝重地通知来国峰:孩子难产,且董珊珊患有梅毒和乙肝,即使生下来也留不住。
消息犹如晴天霹雳,来国峰只觉天旋地转,一下子瘫坐在地上。
晚上9点多,董珊珊产下一个男婴。
来国峰哭丧着脸,被张淑侠叫到观察室。他看了孩子一眼,心瞬间凉透了,整个人如堕冰窟。婴儿裹着小被子,侧躺在病床上,不哭也不闹。
“胎里带来的病,根本看不好。”张淑侠下了论断。
张主任都说救不了,那肯定没救了。来国峰大脑一片空白,按张淑侠的要求,颤抖着右手,在表格上写下“放弃小孩”几个字,并签名确认。
他又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100元交给张淑侠,请人埋小孩。
第二天,来国峰冷静下来后,越发感到不安。于是带妻子来到另一家医院,做进一步检查。
结果令人大跌眼镜,董珊珊并无梅毒和乙肝。
前后大相径庭的结果,让来国峰慌乱不已。
他匆忙赶回妇幼保健院,要求查看此前签字的表格,仔细一看,竟发现了异常。
上面写着“外观有畸形”,可是“有”字明显被改动过,很像有人用刀片刮掉原有字后,改写而成。
表格有改动的痕迹
左下角“新生儿尿道下裂”的诊断,更加可疑。之前,张淑侠并未提及此事。
来国峰赶紧联系张淑侠,询问孩子的下落,张却坚称孩子已经被处理了。
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万般无奈下,来家人只好报案。
孩子到底去了哪里?真如张淑侠所言,被处理掉了吗?
2.失而复得
接到报案后,警方立即展开调查,很快就查到婴儿的下落。
这天深夜,河南省内黄县的朱某正在家中熟睡,警察突然破门而入。在一个房间中,发现某女子正怀抱一名男婴,哄其入睡。
这名男婴正是张淑侠处理掉的,来国峰的儿子。
8月5日,董珊珊的房间里,媒体围得水泄不通。
警察将解救回来的男婴交到孩子奶奶的手上。奶奶激动地接过孩子,闭上眼睛哭得前仰后合。随后,她将孩子交给床上的董珊珊。
董珊珊接过儿子
左手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,右手搂着大女儿,董珊珊泪流满面。
董珊珊泪流满面
连日来,她整宿睡不着觉,一想到怀胎十月却不曾谋面的儿子,就止不住地流泪。她默默地在心里祈祷,只希望能见儿子一面,亲眼看看他稚嫩的小脸,亲手摸摸他肉肉的小手。
此刻,董珊珊终于如愿以偿,喜出望外的是,儿子根本不是畸形。
原来,因为妇幼保健院的仪器偏差,董珊珊被检测出患有乙肝和梅毒。
张淑侠立刻意识到有机可乘。于是谎称婴儿也患有该病,同时夸大病情的严重性,让家属瞬间方寸大乱,当场放弃婴儿。
奸计得逞后,为以防万一,她又命助产士篡改分娩记录。助产士不明原因,迫于她是领导,增加了“畸形”、“尿道下裂”的内容。
当晚,张淑侠偷偷将孩子抱回家,并电话联系了山西人潘桂串。
夜里,潘桂串用21600元买走男婴,后来又将孩子转卖给河南省内黄县的朱某,收了59800元。
就在他们挥霍着不义之财,妄想逍遥法外之时,警察找上门,将他们一网打尽。
恶魔在人间
骇人听闻的是,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犯案。
来家丢子之事在富平县闹得沸沸扬扬,很多人听说后,惊觉也有类似经历。他们怀疑自家的孩子也曾被张淑侠拐卖,于是纷纷走进警局,检举揭发张淑侠。
前后共有30余人报案,警方了解情况后,最终立案5起,共涉及6个婴儿。随后警方迅速展开雷霆行动,寻找被拐婴儿的下落。
被拐婴儿中有一对双胞胎。
2013年5月底,张淑侠初中同学的儿媳妇王艳艳,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婴。张淑侠称双胞胎畸形,需要巨额花费进行治疗,且未必能保住性命,成功诱骗家属同意放弃治疗。然后将双胞胎抱回家,转手作价3万元,卖给了潘桂串。
潘桂串很快联系到一个山东买家,顺利卖掉一个女婴,到手4万6千元。另一个女婴却迟迟卖不掉,潘桂串只好将其寄养在亲戚家中。
警察们及时上门,成功解救下双胞胎。
被解救婴儿的家属
很快,警察又成功解救回3个婴儿。令人发指的是,其中一个女婴的父亲也参与卖婴,从中分走1万5千元。
余下的一个女婴,是张淑侠从医院清洁工手中接过的弃婴,以1000元价格卖给了潘桂串,不久后死亡,被潘桂串丢到村里的垃圾堆里,没能找到。
至此,这起骇人听闻的医生贩婴案彻底告破。
自2006年起,张淑侠开始贩卖新生婴儿,以此获利,达8年之久。
都说医者仁心,可张淑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,“黑心”至极。
张淑侠
更可恨的是,受害家庭中很多人都是张淑侠的熟人。他们大多都出自农村,一听说孩子患有重病,立马联想到治病会倾家荡产,因此被吓得瑟瑟发抖。张淑侠以重病为幌子,屡试不爽,一次次实施蒙骗,迫使家属们同意放弃治疗。
徒有医术,但无医德
德高望众的医生,为何竟沦为贩婴的恶魔?
听说此事后,张淑侠身边的人都震惊不已。她身为产科副主任,老公是县档案局局长,儿子在监狱工作,一家人都有公职。可谓事业有成,家境殷实。
她为何铤而走险,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呢?
张淑侠从小就聪明伶俐,常年考第一,始终在班里当班长。中专毕业后,到富平县流曲镇医院工作,后因业务技能过硬,被挖到了妇幼保健院,一路高升,坐上了产科主任的位置。
可是她徒有医术,却无医德。
2019年,妇幼保健院里一位产妇难产大出血,恰逢张淑侠不在医院。院方一刻不敢耽搁,立即联系张淑侠,希望她马上赶回来救人。她称自己不在县城,医院就提出可以派车去接。可她二话没说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再打过去,竟已关机。
领导十分愤怒,第二天撤除了她的职务,并停职半年,令她深刻检讨。
哪知风波过后,张淑侠非但没有收敛,反而越加猖狂。
因为业务能力强,半年后医院又重新提拔她为副主任。虽为副主任,在业务上她却有绝对的话语权,可谓只手遮天,人人仰其鼻息。
表面上,她对患者十分热情,笑脸迎人,口口声声说大家是熟人,一定给打折,实际上分文未少。
别人朝她口袋里塞红包,她欣然接受,还明里暗里表示要红包。
私下收红包
她还和别的医生偷偷合作,在家里开起了“黑医院”,私下给产妇接生。
可是,这些都不能满足张淑侠对金钱的欲望,她竟然打起了医院里新生儿的主意,干起了贩婴的勾当。
她以为凭自己的威望和手段,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。
事情败露时,她离退休仅剩两个月。退休后,她将享受正主任医师的待遇,在家颐养天年。
人在做,天在看。
正义虽会迟来,但不会缺席。
恶魔的下场
2013年12月30日上午,法院对张淑侠拐卖婴儿案开庭审判。
张淑侠出庭
庭上,张淑侠极力狡辩,称自己并非十恶不赦。很多人欲抛弃孩子,托她处理,可她不忍心直接埋掉,于是交给潘桂串,并不知他是人贩子。
又拿出从医以来获得的15份荣誉证明,和近百名患者的求情信,企图获得宽大处理。
确凿的证据面前,任何巧舌如簧都是无用功,张淑侠难逃法律的严厉制裁。
最后一刻,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:
“我错了,我确实错了,我对不起家人,也对不起患者,我愿认罪服法。”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说到这里,她情绪失控,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随即被执法人员拉起。
这份忏悔,为时已晚。
张淑侠接受审判
法院最终裁决:张淑侠构成拐卖儿童罪,判处其死刑,缓期两年执行,没收个人全部财产。
张淑侠受到了应有的惩罚,实在大快人心。
她能够实施犯罪,也离不开医院管理上的巨大疏忽和漏洞。为此,医院的院长、副院长、产科主任等人都受到了相应的刑事处罚。
6.结尾
古有扁鹊、华佗等神医悬壶济世,今有钟南山、张文宏等医生妙手回春。
他们被称颂,不仅是因为身怀高超医术,更因为心怀天下众生,将医德看得比生命更重要。
孙思邈在《大医精诚》中,用这样一段话描述医德:“凡大医治病,必当安神定志,无欲无求,先发大慈恻隐之心,誓愿普救含苦之灵。”
医德是一位医生最重要的品质,而张淑侠恰恰没有。在她眼中,金钱高于一切。
没有医德,医术再高,也是庸医。
当前,医疗反腐风暴席卷全国各地,重拳出击下,已有至少179名腐败的院长、书记落马。
其中有人收受房子100套,有人收取回扣达几千万。
医疗腐败,触目惊心。
唯有刮骨疗毒,拔除蠹虫,才能还行业一片天朗气清。
贪腐毕竟是少数,反腐也不是反对所有医生。
基层医务工作者其实很少有机会插手腐败集中的环节,他们中的大多数人,依然不分黑夜白天,默默奋战在一线,守护着病人的生命。
愿所有医者能够不忘初心,以救死扶伤为己任。
这是真正的功德无量。
参考资料:
《富平医生贩婴事件调查》cctv12庭审现场《富平医生贩婴事件调查》中国法院网《富平医生贩婴事件调查》华商报《陕西卖婴事件涉事医生自称冤枉多人称其索红包》新京报《富平贩婴案检察院公/诉6家7个孩子被贩卖其中一孩子死亡》新京报《陕西贩婴医生张淑侠被判死缓受害人家属对判决满意》法制日报作者|斯汀
编辑|毛毛雨